米博体育：【日本文史杂文】从日本承受汉字汗青的速率说起

　　日本人对新生事物接受得快吗？回国的时候，时常有朋友会问我这个问题。每逢此问，我都会想起日本接受、学习中国汉字的历史。

　　北海道大学名誉教授大岛正二在《汉字传来》（岩波书店，2006年8月第一版）中说“古来日本就是无文字社会”，这在日本斋藤广成的《古语拾遗》以及中国唐初宰相魏征主编的《隋书·倭国传》中都有记载。而中田祝夫、林史典《日本的汉字》（中央公论新社，2000年5月第一版）则说公元三世纪，中国的汉字才传入日本。公元四、五世纪，伴随着《论语》《千字文》等中国古籍的传入，米博体育日本人才开始比较系统地学习汉字。这个期间，经历了一二百年。一直到公元六世纪，日本人才开始正式使用汉字。进入七世纪后，日本人开始在汉字的基础上创造假名。这样说起来，日本人学习中国的汉字，居然用了400多年的历史。显然，日本人接受新生事物，没有“顺丰”快递的速度！

　　在我看来，米博体育历史上任何划时代的科学进步，都是“懒惰+智慧”的结果。因为深感不便，因为“懒惰成性”，只好“懒则思变”。日本人创造假名，所谓的“平假名”模仿的是中国汉字草书，“片假名”模仿的是中国汉字偏旁部首，应该都是基于这个“原理”的。我不认为自己这是在“矮化”日本，反而觉得是对日本的一种夸奖。

　　进入网络时代后，日本接受新生事物的速度依然很慢，丝毫没有“一万年太久，只争朝夕”的精神。我采访过一些日本IT公司的老板，他们大多是一方面感到日本在网络时代的“落伍”，另一方面则强调日本是“慢工出细活”，甚至说日本有资金，可以给马云投资，言外之意是中国的“马爸爸”是用日本money培养出来的。日本这次在网络时代，接受新生事物之慢，带来的后果之一应该就是2010年中国在战后首次GDP超过日本，让日本从位居“世界第二”跌落到“世界第三”。而2024年初更有新的消息传来，日本2023年的GDP已经降至“世界第四”了。对此，日本舆情有很多焦虑之声，但日本右翼则另出别言，说“不要看日本GDP位居世界第四了，但日本与GDP位居世界第一的美国、位居世界第三的德国，或者是盟友，或者是朋友。”他们把“互联网+”用到这里了。

　　坦率地说，日本对新生事物的接受速度通常是比较缓慢的，甚至可以说，日本的“原创力”也是不足的。但是，日本对外来事物的“本土化能力”，以及“再生能力”应该是数一数二的。这同样是不能忽视的。

　　尽管人们当年痛批日本政权的华裔女政治家莲舫“日本何必要事事争‘世界第一’”的“谬论”，现在看来这个“谬论”已经在日本社会深入人心了。这究竟是从“大日本主义”向“小日本主义”的一种“回归”，还是“韬光隐晦”的一种策略，或是“东山再起”的一种积蓄，都是值得观察的。

　　最近，日本《产经新闻》有言论称越南到今年已经废止汉字78年了，朝鲜废止汉字也已经75年了，这应该都不是随便扯扯的。而日本汉字研究专家阿辻哲次在《汉字的智慧》（筑摩书房，2003年12月第一版）分析汉字“義”的时候，指出这个汉字上半部分是由祭祀之“羊”转变而来的“美”，下半部分的“我”则是刀锯的象形字，现在已经是“无義的时代”了。这，应该也是别有用意的一种解读。被称为“海外汉学第一人”的已故美国哈佛大学杨联陞教授主张“一个汉字就是一部历史”，他或许没有想到这部历史也是可以被日本人篡改的。（2024年2月21日写于东京“乐丰斋”）